「懷仁……」語尾拉得悠長，門口人影屹立，衣衫翩然，午後躁動的春風牽著聲響，由門口直入教室。我心底不寒而慄，雖說老師很用心，我仍是無法忍受，她絮絮叨叨的說教……

　　那年，我出生，她進入學校教書；這年，我升上國三，成了她教的最後一屆。一種言有盡而意無窮的關係，將我們繫上「最後一屆了」。她說：「就用全力再拼一次吧！」

　　若說風箏高飛，是因一條細線牽纏，紅春老師就是那一條綿長的絲線，關鍵，卻又從不被看見。

　　或許是因為老師長期講課而沙啞的嗓音，又或許是同學不相應她上的科目，或許……或許是無知的我們尚未學會尊重。每次上課老師轉身書寫時，台下便一陣紙團的槍林彈雨；講說時，同學就學著她的嗓音說話。只見黑板上娟秀的書法字，映著台下亂七八糟的課堂。

　　然而，我們不知要觀察台上的老師，舉手投足間的不自然，和眉間的微蹙所捎來的訊息。

　　「老師氣喘發作了！」同學以驚訝的口吻驚呼著。那個平時聽著同學帶刺的話，仍能保持著微笑的面容；那隻強而有力能寫板書的手，卻都隔著二樓教師室的玻璃扭曲而抽搐著—這不是我認識的公民老師啊。

　　四下打聽、旁側敲擊下，原來健朗的外表下，隱藏著諸多病痛：老師的頸椎釘了八根鋼釘，卻從未在課堂上喊過痛，而是將痛楚帶點動作的不自然，壓入眉間的一蹙；患白內障的雙眼，在手術完第一週理應休息不見光，卻出現在教室上課；還有氣喘、老花眼……種種病痛折磨。應該坐搖椅含飴弄孫的年紀，卻毅然的選擇了一條艱苦的路，發自於一顆充滿教學熱忱的心，如她所說─全力再拼一次、再拼命一次。

作者：福中學生 許懷仁